乌龙 培训 剧本
本周只找了三个词来写,确实要好构思很多,多一个词之后的限制是指数级的。这次我比较“工”,上来先设定了人物和背景故事,然后在框架里演绎,感觉写的过程非常过瘾,但结果可能差强人意。
鼠标在发送键上悬停了好久,然后移到“保存”,清脆地“咔哒”一声,屏幕出现了“已保存草稿”的提示,然后光标快速移到右上角,关闭!做完这套动作之后,丁珂后仰靠在了椅背上,抬起头,双手绕到脖子后面轻轻按压颈部肌肉。清晰的锁骨线条从黑色丝质长袖上衣的领口露了出来,已经39岁的她颈部总有些难以遮瑕的细纹。办公桌上摊着一本MIDORI的笔记本,翻在了今天的日期那一页,上面载着她纤细的钢笔字迹“10:00,创意部全体,文案培训”,后面还有三个点“…”每一个点都好像顿画了很久,墨水已经印到了纸的背面。她办公桌对面的两把不锈钢访客椅,有一把不自然地朝着桌子的侧面,办公室的门口方向,就好像有人急匆匆地离开,来不及放好似的。
她按摩了一会儿,缓缓地长出一口气,仿佛放松的不是自己的颈部肌肉,而是自己的心神。然后坐起身,背脊挺的笔直,合上笔记本电脑,探身拿回了桌子对面的案卷,是刚刚余总监留下的,他拍桌子的声音,就算隔了半个小时,也还在办公室里回响。她随手翻弄了几下案卷,封面上写着 “群贤钢笔X浙江省博物馆,建馆60周年限量版钢笔”,扉页是那条要命的文案“书写百年的记忆”,署名是余总监,下面盖着“采用”的戳,案卷后面附着文案部其他同事的方案。她又翻了下这些方案,微微颔首,然后回到扉页,凝视着余总监的签名,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案卷啪地丢到一边。这时秘书走进来,“丁姐,还有5分钟”,她点点头,把电脑交给她,然后捧起笔记本,往电梯走去。
电梯门口已经有一个文案部的小伙子等着了,见到丁珂走过去,后退了一步,恭敬地叫了声:“丁总”。丁珂点点头。电梯门是暗铜色的,没有做亚光的处理,每个站在电梯前等待的人都不得不被周围的人审视,又互相逃避着目光,没有人不觉得尴尬。叮,电梯门终于在一声宣告后打开了,她头前走了进去。进门后转过身,对着小伙子说:“小高,我说过了,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小高按关门键的手突然有些颤抖,“好,好的,丁……丁总助”。丁珂微微摇了摇头,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高跟鞋,在宽松的裤口前,露出了两个尖尖的鞋头,锃亮,她抬头整了整领口的胸针,两眼盯着电梯门镜面里,自己铁板的扑克脸,睡眠不足的眼袋被遮瑕精致地遮盖了起来,而今天的唇色,鲜红。旁边小高一直局促地盯着电梯里投屏的小广告,丁珂也瞟了一眼里面放送的内容,反反复复都是另一个钢笔品牌创始百年的宣传广告和特别发售的定制钢笔。丁珂又摇了摇头。
很快,她走进了会议室的玻璃门,液晶屏上已经开始放映她准备好的培训内容——“广告文案的表达”。她像往常一样摊开自己的笔记本,站在圆桌前,朝几位同事露出了一个坦然的微笑。她一直习惯手写一个提纲,像所有专业又乐于奉献的导师一样,乐于将自己多年了小报编辑到杂志专栏作者,再到独立博客红人的经验介绍给年轻人们。“各位,今天我们再来重温下……”刚开口说开场白,老余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好好给他们做做培训,什么东西都要我做,没有能力的干脆回家去!”她停了下,下意识地揉了揉耳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笔记,但今天盯着的大纲,就好像是一个老余写好的剧本,她有些念不好。“不好意思”,她继续说道,“大家也知道,上个月我们在文案上出了个乌龙”。她抬眼扫视了下面同事的眼神,很快又收了回来,她很少不敢直视别人的目光。“总监觉得大家对项目帮助还太少,自己原创的东西不够,所以再叫我和大家说说”。她低着的头看到鞋尖上不知何时蹭上了一些灰尘,“不过这个项目……”丁珂突然不说话了。她原地站住,一个一个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文案部孩子们的脸,他们太年轻了,最好的教育背景,最真挚的创作热情,最强烈的奋斗愿望,他们就像被断了电的iPod,谁都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各式各样想大声播放的声音。
她缓步走到电脑前,这时所有人都抬起头盯着她,眼睛瞪得滚圆,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却很平静,依然慢条斯理地,关掉PPT,鼠标移到Foxmail的图标上,双击,然后移到草稿箱,里面只有一份草稿,双击,鼠标放在发送按钮上,这次没有任何迟疑,单击。此时电脑屏幕还连着大液晶屏,整个过程都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慢慢的完成,会议室里的时间流动得特别的慢。像一个肃杀的仪式一般,会场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丁珂完成所有的动作,目送她收起电脑和笔记本。她走到会议室门口开门,手刚刚要摸到门把手,回头像要说什么,但又没说,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出了会议室。
小高和所有人一样,木然地坐在原地,他眼睛没有看着敬重的学姐兼前辈离开的身影,而是久久呆望着大液晶屏,此时已经是一片无信号的蓝色,但他眼里还残留着刚刚的邮件,标题是辞职申请,正文只有一句话:
“我不是怕自己不敢说了,而是怕从此再也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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