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把程楷叫来的时候,两个人都还没睡醒,抽着双倍的早烟坐在连沙发都有烟味的队长办公室里。他刚刚看队长的眼神就知道要给自己什么脏活了,他们叫“脏活”的事情,通常是指没有什么挑战性的政治任务,干这行的,免不了要做些样子给上面看,但没人喜欢,久而久之被叫成了“脏活”。队长面无表情的把卷宗甩在他怀里,“楷子,这个人你去查查,给我做个侧写”。

他叫程楷,是本地警察局刑警队的警察,高中同学聚会被同学说成是“片儿警”的时候他很恼火。他可是正规刑警学校毕业的科班,分配到属地之后凭借着自己的聪明和不爱言语的性格,成为了本地警局有名的侦探。没错,侦探,大概是刑警里面最神秘的人了。他不爱笑,不爱多说,不爱谈自己,吃饭店喜欢坐在最角落能看到全局的地方,开车的时候喜欢关掉空调叼支烟。

他翻弄拿到手上那卷宗的时候愣了愣,在茶几上弹下烟灰,用小指轻轻挑开照片,姓名:汪乙,年龄:33……他翻过了这一页的内容,因为他都知道。

汪乙,他再熟悉不过了,高中的时候两人都在隔壁小城的重点高中,高一的时候住在一个寝室里。印象里这个小子总是油嘴滑舌的,不好好念书却有着敏捷的思维,这给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高二的时候,汪乙就不再住校了,那时两人也就分进文理班,没有了什么交集,只是后来听说这小子早恋了,还搞上了比自己小两届的学妹。“也算是个风流才子”,他嘴角微微牵动了下。

没想到现在这小子落到了自己手里,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这小子滑头”,他心里这么想着,觉得要是汪乙犯事了,还真不奇怪。只是绑架高管女儿,有些莫名其妙,他瞟一眼档案,汪乙现在已经是跨国公司的高管,似乎不像是对钱感兴趣的人。

“那就是私奔”,他脑子里正在逐渐构建一个框架,把要素和事实慢慢填进去。逻辑很简单,不缺钱的带着大学少女消失,私奔最多。这种破事,如果不是姑娘有背景,根本惊动不了他这样的刑警,他大概给这个事情定了个性,想到队长给自己卷宗时的举止,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脏活”。

“什么时候要?”,抽完一支烟,程楷准备闪人了,干脏活不用交代背景,他只要知道个底线自会有分寸。队长也信得过,“上面要天天汇报,你周五前给我打个电话吧”“嗯”程楷知道队长的套路,会自己应付上面,整个局里他也就服队长,天天擦屁股的活他懒得干,他宁愿回到车里开到火车站广场,翻弄翻弄《时间简史》,偶尔抬抬头看看有没有逃犯脸。

程楷确实有这个眼力,他从高中就喜欢研究霍金,和另一室友挤在一张床上畅谈无限的时空,然后两人在心惊胆战中睡着。现在他还是喜欢翻翻老霍的书,并不是有意研究,看这个能让自己平静下来,最重要,让自己更客观更理性一点。干这一行,他需要这种立场。

他走下楼,发动车,不着急开,点起一支烟,他不着急给汪乙做什么调查,他现在需要找个地方好好看下档案。刚才瞥到姑娘的照片,看起来长得不错,北大?有点意思。脏活里,或许还能翻出点料来。他摇下窗,掸一下排挡杆上的烟灰,把烟斜叼着,慢慢抬起离合器,开了出去。

——2015.9.29

汪乙系列终于迎来第三个人物,这是我比较愿意写的一个人物,也为了换个视角丰富下两个的主角。

这篇写的还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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